那天飄起小雨,你問我有沒有帶傘,如果我說沒有,你會幫我撐傘嗎?
竹籬上停留著蜻蜓,
玻璃瓶裡插滿小小森林,
青春嫩綠的很鮮明。
剛認識的時候,以一種敵人的姿態互相估量,不帶善意。他們憑著某些共通點,比較你我的差異,也問著那些令人不耐的問題。
但是,沒有誰可以定義我們,你是女孩們口中的那個誰,我以為倔強些就能免去與你的交集。
後來的後來,才發現自己過分天真。並非一個是或否就能決定的答案,那時的自己過分天真,許下越多誓言,往往都會自己一一打破。
百葉窗折射的光影,
像有著心事的一張表情,
而你低頭拆信,想知道關於我的事情。
在球場邊,看著你跑步的樣子,運球的樣子,那是無心的約定,經過你固定出現的地點,以便與你交換一聲再見,然後輕巧地走離。
你在筆記紙上寫了些什麼,折成一個方型,送給我。裡面是你飛揚的字,以及一些解釋的話語。友好的她們試圖翻找我的抽屜,揣測你寫的會不會是告白信,幸好已經永遠藏入口袋裡。
於是,聖誕節我寫了一張卡片給你,沒有留下空行的卡片裡,藏著多少隱去的問句。
青苔入鏡,簷下風鈴,搖晃曾經,
回憶是一行行無從剪接的風景,愛始終年輕。
在對面的你對著我這邊,揮手大喊我的名字。陽光照著你那邊的圍牆,也照在你的笑容,聽見你的呼喊,我不禁笑出聲音。
每一個夜晚,我們在網路上交換訊息,儘管說話也不怕誰的臆測或蜚語,小小的煩惱也因而過分重大,只要你說一句,「啵!」一聲,立刻消於無形。或是約在那條無人的走廊上,說上一節下課的話。
騎著單車,在寬闊的街道上恣意前行,穿著相仿的制服,背著同樣的書包,橫亙的陽光充滿了那一整個夏季。好像可以仗勢著年輕,無所畏懼。
而我聽見,下雨的聲音,
想起你用唇語說愛情,
幸福也可以很安靜,
我付出一直很小心。
那時候誰都不是太重要,除了你。我把能夠付出的都給予你,在虛擬的空間留話,用時間編織飾品,也包括整顆心。
你從不定義我們之間友情以外的關係,於是計較著得到你多些注意,節日的問候,平時的關心,蒐集齊全了彷彿得以證明。老舊的記憶體,存取著你所拼湊的愛心,以及祝福的字句,卻沒有透露出我對於你的意義。
我不曾停止靠近,隔著機器聽你的聲音,唱起一首歌曲,似乎是個隱喻,無論你是否有心,年輕的我們被封鎖進泛黃的日記,只在回憶裡待續。
終於聽見,下雨的聲音,
於是我的世界被吵醒,
就怕情緒紅了眼睛,
不捨的淚在彼此的臉上透明。
聽說你和她的交集,聽說她是你的寵溺,聽說你與她的關係。
我笑著祝福你,隔著網路的屏幕,送了一個微笑給你。人們談論著你和她之間的事情,我也笑笑地聽,不去討論或評語;接著,把自己放到最安全的定義區,才不怕你發現了自以為隱藏好的秘密。
至少我們見面還能夠問候,那是我無法割斷的最後一條線引。那個冬天的深夜裡,難得下了一場大雨,雨水泠泠,敲打著窗簷與玻璃,嘩嘩地下在靠窗的眠床與夢裡。
愛在過境,緣分不停,誰在擔心,
窗台上滴落的雨滴輕敲著傷心,淒美而動聽。
說了再見以後,就不曾見過面。也沒有再見的必要。告別的時候,說著這樣很好,你我在各自的城市裡生活,也沒有說什麼一定要再連絡或關心。電腦換了,手機換了,常用的通訊軟體也換了。
網路線是我們延展的開端,卻也意外將兩個端點再次聯繫,回到眼前的是熟悉的姓名,與跳動的記憶。窺探著你的現在與我錯過的過去,綑綁我的究竟是回憶還是你?
原來你還留著一串數字號碼,也許某天你不小心撥通了電話,我就會接到。不過,分別以後的年月裡,不曾發生。
而我聽見,下雨的聲音,
想起你用唇語說愛情,
熱戀的時刻最任性,
不顧一切的給約定。
在我的夢裡面,一起走過的地方全是夢境的場景。
在回家的車程中,你幫我擺放和拿取行李;在山坡的黑夜裡,數著萬家燈火與繁星;在深夜的山路上,你陪著走過無人的小徑;在細微末節裡,挑出我們共同的背景;在洶湧的人潮中,引領我的方向;在等電梯的片刻,說些冷笑話解悶閒聊;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,都有你相陪。
夢裡的你就像個無法拆解的謎面,如何從旁側近,卻有一層結界始終無法入侵。你說,夢醒的我才是謎底。
終於聽見,下雨的聲音,
於是我的世界被吵醒,
發現你始終很靠近,
默默的陪在我身邊,態度堅定。
那天,你約了我見面,兩個人輕聲說著話,問著彼此近況。在另一個城市裡,我們才真正成為朋友。像是一杯溫熱的白開水,不燙手,輕輕捧著杯身,暖了手心,啜飲一口裡面無味的甘甜。
自從我們不再見面以後所剪短的頭髮,現在已經蓄長,也成微卷的弧度,保持原有的黑褐色。或許潛意識記得你對於髮香偏愛,才會長年養護著,捨不得剪自己的頭髮。
坐在你的後座,經過幾個街區,風很輕很輕,吹著臉,也吹著頭髮。和你說話的時候,只想著聲音好聽,內容淺淡,卻不甚在意。天光偏暗,就怕騎車的時候下起大雨,車速似乎快了些,我也稍稍前傾,直到路的盡頭才停歇。
忽然,天空飄起小雨,你問我有沒有帶傘,如果我說沒有,你會幫我撐傘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