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前分類:【 親愛的 與 偏執狂 】Dear and Paranoid (2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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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 冰河 〉 ◎ HUS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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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究我們都回不去那時候的友好了吧。

 

剛剛試圖記錄我們之間的開端,從年份、地點開始寫,才沒寫多少就擱下,隱隱害怕別人能夠憑著那些資訊辨認出當時的我們,還是沒準備好將關於你的記憶付諸具象,還是想要藏點什麼,讓我能夠無時不刻像現在這樣跟你講話。

 

我多麽自私,還是發了訊息問你在不在。問你要不要吃個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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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你的朋友走過去,一眼就認出來,雖然我從不認識,但是跟你有關的一切都太清楚,清楚到自己都怕。

 

可是能怎麼辦啊?人們所說的太慢太挑太沒意識,都是偽裝,說穿了就是不願意放下吧。

 

如果這世界這麼愛用條件論斷,你還真的是條件很好很好的那種人,那種漫畫裡會出現無所不能無人不愛的聰明幽默類型,什麼話題都能聊,也因為是你,什麼都好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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遺忘,亦或記得。或許結局早就寫好了,多少愛,都只是過程。

 

曾經希望自己是魚,什麼記憶都不曾留存,只有七秒的暫停,七秒後,就從此陌生。沒有記得,沒有遺忘。

 

但記得也無不好,畢竟當時多麼快樂,兩個人的要好,倒也不是圖對方什麼,說穿了,喜歡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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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相見,或者再也不見。

 

還是見到了。一出商店門口就看到依稀見過的身影,來不及回憶就先被提醒,同樣的髮型,同一個牌子的球鞋,手裡拿著一杯飲料,以及那熟悉不過的側臉。

 

原以為能夠毫不在意地上前說聲「嗨」,也許被問一句怎麼在這裡,原來都是以為。終究是不認得了吧,經過這些年,換過了眼鏡鞋子圍巾外套毛帽,換過了城市季節和年紀,終究熟悉的要變得陌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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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E HW_親愛的與偏執狂_後記  

 

有那麼一個人,你總喚作「親愛的」。

某一天,永遠的親愛的,卻成了曾經的親愛的。

於是,你成為「偏執狂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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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愛的,又是梅雨季,你所在的城市,是不是也正在下雨?

 

我也算是在這時節認識你的吧,必須帶著傘、空氣裡滿是潮濕的雨的氣味,乍暖還寒的五月天。黑板上的計算公式如何排列與組合我們的關係,是那個夏季留下懸而未解的習題,等待我們用短促的青春,一行行謄進記憶的卷紙。

 

好像和你說話不過是昨天的事情,怎麼一晃眼,中間的空白已經積累至以幾年計算?時間如同砂礫,從手中不停流逝,卻也掩起那些年的曾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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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深了,剛看完某個樂團演唱會的影片,心情還算愉快,卻因為一個不小心,點開那首關於錯過的歌,接連幾首類似的情境,感覺就全部湧上,快要淹沒。

 

是不是當淚流乾,心就不會再痛了?

 

瀏覽某個陌生人的故事,收到對方的簡訊,只說了和之前的女朋友復合,以及看似能夠總結他們關係的一句對不起。於是,回了一封不算太短的簡訊,問著現在的他幸福嗎,推測那個捨掉自己而選擇她的他應該是幸福的吧,還說了「因為你幸福,我也會幸福」,儘管他的幸福不是因為自己,依然在結語送上祝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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位在原點。

 

地圖攤展開來,上面標誌著一個個定點,以前到過的、想要去但沒去成的,或是即將抵達又繞開的,那些極其熟悉的地方。像是那晚的夜空中,幾顆稍亮些的星星,發耀著數光年以外的光芒。

 

看著地圖上的來時痕跡,路線凌亂而沒有什麼頭緒,有時是平順接連,有時忽然岔了出去,有時還會跳躍式前進,看著看著,不禁覺得有些好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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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愛的,那一晚的你也看著嗎?東方天空裡原是白亮的渾圓,因著星球運轉軌跡而漸漸蝕缺,再轉為殷紅的月。

 

多麼多麼難得,清晰而無雲的夜空亮著星星,身旁的人談著龐雜的話題,有人發發牢騷,有人隨性回應,也偶爾低頭看著手機裡社群網站的動態更新。喧騰的網站頁面上,許多人都在等待,等待那個魔幻的時刻,手裡的鏡頭已調好焦距。可是我沒有,我只是看著好似有所變化卻又沒有的光亮,被逐步吞噬。

 

忽然之間,我想起了你,再想到自己,「那不就是我們嗎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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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愛的,終於說上話了,儘管說話的時候認不出對方。

 

一通以為沒有撥出卻遺留在手機裡的未接來電,換得一通回撥卻發現沒有存取而以為打錯的電話。太過熟悉,熟悉得我們都沒發現是對方。

 

忍不住發了一封探究的訊息,詢問是不是往日的朋友,又不免擔心打擾了陌生的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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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愛的,還是寫了點東西給你,在一年快要結束的此刻。一如往常,想問你這些日子好不好,想問你跨年要去哪裡,想問你的,都沒告訴過你。

 

以前,給你寫過卡片,在剛過不久的耶誕節。約在車站的某棟大樓前面,你的朋友說要交換,於是你的他的一併寫了。估計你不會寫,原本要請你朋友轉交給你,卻沒料到你竟然來了;你說著輕鬆的玩笑,卻讓我轉身的時候,哭了。

 

那天搭車,靠著玻璃窗,外面是一片濕漉,似乎寫滿了你我之間的隱喻,點點滴滴,忽而串聯、墜下,隱入車窗的縫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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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愛的,城市轉冷了,雖然沒有下雪。

 

應該往南方飛去的燕子留在這裡,為王子雕像銜起寶石送入一戶戶人家,讓人們在寒夜裡不必捱餓受凍。

 

不知道,留在北方的你的城市,下雪了沒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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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愛的,那天晚上在咖啡店的書房裡找了個檯燈旁的位置坐下,等待餐點的時候,在書架上看著一本本書背上的名稱,熟悉的、有意思的,也有許多沒見過的。最後挑了一本淺綠書皮,看來嶄新的輕薄小說。

 

慢慢讀著裡面文字,她想念著已逝的未婚夫,在朋友的中學畢冊上看見了他以往的地址,匆匆抄下,想要寫給他一封信,儘管她明白不會有人收到或回信。

 

「你好嗎?我很好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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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清晰了,早上醒來的時候眼前仍然烙著夢痕。剛睜開眼睛頭還微微發疼,於是瞇著眼,蹭入被毯中,全身蜷縮在床上。距離上一次是幾個月前的事,本以為收妥在最深處就不會再掀開,怎麼今天你是全部的主題?大概是這幾天又想到你的關係吧。

 

「跟我走。」

 

隨著你往某棟類似校舍的建築物走去,不是各別熟悉的地方,也不像我們共有的生活所在。在街道上亂繞,太陽很烈,就這樣走著也沒有所謂目的地。往旁邊的建築物走去,你在這裡租了一間房,說是要給我住的,似乎距離不算太遠,你開了車,將所有的木櫃行李紙箱提袋都放進後座和後車箱,然後搬進了看來乾淨明亮的房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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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愛的,街道上是風雨過後,濕漉漉的樣子。

 

昨夜我開著窗子沒關妥,重新翻閱著他的文字,燈還亮著,卻偏著頭睡著了。有幾句也像是我想跟你說的,但是我不會逐一條列,因為每一句都只是想念的擴張。

 

風雨太烈,窗檯上遭逢肆虐,板子也被吹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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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愛的,你睡了嗎?現在是夜晚一點鐘,我還醒著。聽著你喜歡的歌手的新歌,儘管不會成為兩個人的話題。

 

反反覆覆猜想,那些你不曾說明、我沒能詢問的感情軸線,在房間裡面糾結成一張繁複的網,覆上我的夢土,溫吞地孵化著關於你的夢。

 

你來找我,說著我們重新開始,說著我們再度認識彼此,說著可以試著作回朋友,在我家附近的速食餐廳二樓,就像那時候我們約好碰面,以及某個深夜的電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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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呀你,終於出現了,我們只是打了個照面。這顆心就稀巴爛,整個世界就整個崩潰。」

 

遇到你的時候,我便知道了。

 

不過是走道上的一個問候,你說那麼一句話,我隨口回應著,你笑了。那是我們熟悉的開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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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愛的,我輸了。輸給自己。

 

本來武裝起來的,看到你的姓名,全都崩潰了。還跟自己信誓旦旦地說好要忘記你,喚出理性的自我,將關於你的連結一一刪除,比我想念你的時候還要細膩,以免感情用事的那個自我又找上你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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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愛的,我又忍不住了,只是想要問一句,你在你的城池裡過得好嗎?

 

我沒告訴過你,幾個月前我曾前往。那是一座堅強而溫柔的堡壘,你那裡的陽光是橘黃顏色,在鮮綠的草皮上泛著光亮。我一個人在城外探看著城內的景象,小販正兜售著自製的或外來的玩物,而人們吆喝的聲響喧騰而歡鬧,看著看著,我就這麼走了進去。

 

沒有誰攔住我的去向,我順著大條通道,高高低低的房舍,裡面跑出來幾個孩童正在戲耍,講著他們彼此能夠理解的話語,然後追逐著對方;也有著悠哉的馬隻或牛群,靜靜等待忙著搬運裝貨的人們給予更多的指示;還有幾個婦女在窗內打理家務,或是扛著布疋前往人潮,如廣場上的噴泉,沉靜地定止在原地而又汩汩地流動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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