JennyElin

# 1 那個時候

當他朝著你走來的時候，你就知道了，儘管只看見側臉，但在那個幾乎要擦肩卻還沒真正交會的瞬間，你便知道那就是全部。

結局，一開始就註定好了。

# 2 在愛的面前

「你就愛我吧。」

聽見他那樣說，你卻什麼也說不出口。這無關他好不好，也無關你肯不肯，而是你真的無能，無法假裝你能給他那些你給不起的。

你和他認識得再怎麼久、感情再怎麼要好，在愛的面前，從來不是對等。

# 3 直到世界盡頭

你以為，他說的直到世界盡頭，是兩人私奔；但怎麼走著走著，這條路前前後後都沒見個誰，就剩你，孤身一人。

是啊。他也沒騙你，到盡頭了。

# 4 怎麼會

也不清楚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。剛才不是還好好地坐在那裡，他還笑笑地跟你說起東京這兩天下了初雪，要不要去那裡跨年，聽說新年第一天去神社參拜就能幸福喔。什麼都說好了，但也就只是說好了。

最痛的，並不是不愛了，而是明明感覺還在但終究，分開了。

# 5 遇見他

在遇見他之前，你只是一隻普通不過的街貓。

有時躲在車子底下，有時跳到圍牆邊上，有時蹭著哪個溫婉的女孩，在她手裡吃一顆剛開的貓罐頭，有時任憑哪個臭小子嬉鬧半天你也不肯理睬，你偷偷瞅著這條街來往的人們，在鄰近的幾戶人家間流連幾日，再輕巧地躡著腳換到另一條小巷。

但遇見他之後，你不過是一隻貓，渴望豢養。

# 6 你跟他

其實說不上什麼緣份。

認識他的時候，你也沒想過跟他生生世世。只是一晃眼，就這麼糾纏了大半輩子。

# 7 以愛之名

有時候，總覺得世界是一把刃，上面是磨得尖利的恨意。

你還以為自己能逃，但你終究是那刀鋒下的一塊俎肉，沒了呼吸，也沒了血脈，註定要在這片以為能夠棲身的土地上葬送。人們不允你存活，只因為你要的是他，你要一個與你相仿的人，一個與你相合的靈魂，一個與你相許的承諾，而不是哪個她。只因為他不是她，他不能是你的家。

世界之大，往你所在的地方，何其兇殘地、不帶一絲保留地，要往你的體膚、你的血肉、你的身家與性命，直接殺來。不殺到見骨不會罷休。世界之狠，往你步步進逼，直將愛磨成恨，朝著那些以愛之名，殺去。

# 8 他們說

本來就沒曾奢望什麼天長地久，畢竟你和他都是人，人都會變。如果真有什麼改變，沒有所謂的變好變壞，對你和他來說，只有能不能，或是要不要罷了。

他們不過是拿一條束縛捆著，就以為是山盟海誓。以為他們手裡那神聖的繩能夠結成一輩子。

但說穿了還不是靠外來之力將毫無關係的兩個人看成一對，若他們真正心意相通、關係相屬又何必如此？難道不是他們知道，有太多事情不單是兩個人對彼此承諾就足夠的？有太多事情必須依循生存的社會規則？一旦少了這道相綑的繩，同樣是人的他們，也難以維持他們尊崇的配對方式，甚至他們的直到生老病死。

而必須信靠制度的他們，卻禁止你和他拿到相同的繩；說著尊重與接納的他們，卻只願配給你和他另一種隨時裁剪的可能，就算你與他相繫也不會影響他們半分。

他們說，只有他們的誓約才是神聖，只有他們的愛才是家的根本。不過是偏狹還自以為全能。

# 9 什麼都做過了

已經認識了十幾年，你和他什麼都做過了。從互不認識的陌生人，亂數編碼的同班同學，當到下課十分鐘也會一起跑操場跑福利社的朋友，能夠搭肩勾背說著垃圾話，或是自習課丟著幾本教科書再溜搭出去吃冰，也曾是對方戀人打探行蹤的眼線；那次之後，你還以為不能當朋友了，但他還是在，跟你上同一個學校、進同一個社團，要你跟他住同一套公寓，就快要灰飛煙滅的時候，他要著你一起轟轟烈烈。這些年下來，多半日子是為著柴米油鹽拌嘴，偶爾才會買點心吃甜，你和他只差要血緣的關係沒能算上，勉強算得上愛侶，也當過幾天怨偶，什麼關係都有過。

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，你和他姑且過下去吧。再怎麼都不會變壞，但也不會更好了。

# 10 公路

也只是經過。當初不是沒想過這樣的發展，你和他都會各走各的，他往前方的公路，你從一旁匝道下了交流道，還會碰面嗎？或者，應該是說，還有必要碰面嗎？

你不知道。因為目的地不同而沒有繼續，反正同個交流道有人下、也有人上，總會有人取代你原先的位置，後來他走到哪裡都不干你的事了。

到底為什麼呢？明明天氣大晴、曬得到太陽，卻感覺到的只有寒冷。